美国智库经过各个发展阶段，数量逐渐增多，研究关注领域不断扩展，研究专业化水平不断提高，话语权和影响力不断增强。美国智库发展成为从上层建筑到普通大众的联系纽带和话语平台，在利益协调和矛盾疏导中发挥了尤为重要的作用。面向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发展要求，我们可以借鉴相关经验，结合自身实际，构建适合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发展的体制机制与建设路径，在国家治理、公共管理以及政策供给上不断强化智库力量和作用。
美国智库发展壮大阶段
初创阶段。20世纪初，美国智库的产生主要源于国际竞争、经济变革以及政策制定的需要。在初期阶段，美国政府相关部门、社会基金和企业财团为了对时局变革作出应变，围绕各自的关注点和兴趣点成立相关智库机构或组织。这些智库的研究方向更多集中于长期发展战略与策略，主要以实现国家的战略安全和经济利益为目标，期望对未来走向作出指导和建议。这段时期形成的智库以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为代表，反映了美国社会对新战略、新政策的需求。当时，美国政府和军方吸收了大量来自各方的专家，与特定领域政府官员、研究人员组成研究团队，在军事、安全和科技领域加强研究，服务于美国对外战略与内部发展需要，力图进一步改善美国的社会状况和生活状况。工业革命时期创造的经济财富成为美国智库发展的资金来源和强有力支撑，而当时各界精英成为美国智库初建的推手。
壮大阶段。经过初创阶段，美国各界对智库的发展更加重视，在问题研究、范围拓展和深化合作等方面对智库提出了更多和更高要求。在此阶段，美国主要产生了企业研究所、兰德公司、哈德逊研究所、防务分析研究所等智库。二战前后，美国更加注重国防和国际战略问题，迫切需要加强相关方面的研究支持。政府加强与相关智库合作，提出相关领域的研究需求，通过签订合同等方式加强与智库的联系、交流与互动。美国智库的兴起发展除了体现为数量的增多、需求的增长，也体现为各类主体与智库之间互为支持、合作共生的关系机制形成。美国智库初步显示了自身的作用和力量，不断扩大势力范围，不断提高生产能力，不断构筑交易能力与竞争实力。除了关注传统的国内发展和国际关系的战略构建问题，美国智库也更多地融入科技发展与时代变革的研究主题，实现了服务对象的扩展、影响范围的外延。大量来自不同领域的工程师、物理学家、生物学家以及社会学家加入到智库研究协作、合作团队，增强了智库的综合研究能力，提高了智库研究的解释力、说服力和指导力。
二战后，美国智库进入发展最快的时期，机构数量大大增多，涉及范围快速扩散，来自各领域的人力资源纷纷加入智库研究行列。与此前相比，美国智库除了来自政府官方的引导和支持，更有来自广泛的、民间的社会化催生和推动，从而进入自我繁衍时期。通过影响的扩大、力量的集聚，智库逐渐成为美国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左右政策、舆论和民意导向的重要力量，在国家运行与决策体系中成为不容忽视的一方主体。来自官方支持的、军方背景的、民间发起的各方智库扩大了整个智库市场，形成自我标识、相互竞争的行业图景。与党派、政治与路线竞争相对应，各个智库更加强化自己的价值观取向、政策主张倾向，意识形态色彩更加鲜明和浓厚，力求更大程度地影响公共决策与民众诉求。美国智库也形成了保守派和自由派的分化和力量对比。这段时期的美国智库发展呈现出较大程度的“营销”特点和见诸主流的努力，这是行业机构充分化发展的必要体现。进入繁荣发展阶段，美国智库竞争日益激烈，参与者和支持者力量日趋分散，行业构成更加丰富多元，思想产品获得市场化拓展。
竞持阶段。从20世纪后期开始，美国智库继续快速发展，机构数量与规模达到了新的高度，行业构成日渐稳定，竞争机制更加成熟，聚焦化与综合化发展特征并存。在此期间，处于竞持阶段的美国智库包含了以下方面的发展特点：一是智库由总体数量增长转向个体质量内化提升阶段，智库行业受到的关注已经不再是总量规模，而主要是产品显示、市场表现和成果评价；二是智库间的竞争性增强，智库为了保持和增加财力支持、获得更广泛认同，需要不断做强主业，提高增值服务，进而争取更多更大资源；三是智库需要不断加强内控管理和组织经营，通过内部系统的优化与完善，创造利于扩展深化的平台条件、基础环境和推行渠道。
总的来讲，美国智库的竞持发展阶段主要是就智库的自我升级、智库间的竞争压力、智库市场的充分参与而言的。当遇到经济周期性起伏和危机时，各个智库就会面临争取财源支持的现实压力，智库负责人就要把很多工作精力放在寻找资金支持方面。处于竞持阶段的美国智库发展也体现为明显的分散化、个性化和功利化特征，需要不断推出自己的思想产品和意识主张，也需要努力维持组织体系成长、实现组织规模扩张。这段时期的政界人士也为智库发展增加了力量，一些离任的政客不断加入智库阵营，通过智库平台继续推行个人或集团的思想和主张。
美国智库发展特点及经验
第一，美国智库一直具有相对稳定的发展环境。经济发达、社会化基金充足为智库发展提供了物质条件和发展空间。美国智库一直拥有一个有序、宽松和开放的发展环境。美国智库的经营方向也有所调整，不断扩大研究视野、构建对外关系和深化服务交流，以期实现研究主题的拓展和影响范围的外延。随着竞争的深化与多元化，美国智库需要融合更多资源、渠道和视角，持续提高研究应用能力与决策参与水平。
第二，大学型、民间型和地方型智库增多，多元化格局凸显。一个健康、完善的发展体应该多元化培育智库主体，促进智库独立化和专业化发展，加强智库对公共政策问题的研究，构建智库建言献策平台和机制，最终使智库成为国家治理系统的主体构成和重要力量。智库在美国政治、经济、社会和民众生活中的影响力不断增强，成为国家系统运行与变革的重要推动因素，其思想主张深入各个领域与阶层，其研究领域扩展至各个战略领域和现实热点。
第三，高度注重新技术的运用。在新的发展阶段，科技化、信息化和网络化为美国智库发展创造了更大的操作舞台、更广的开放空间。这或者更加强化各个智库的自我倾向和标识，或者促使智库日益摆脱历史束缚、加快向自主化和专业化方向努力。
第四，美国智库发展方式与其国家政治体制和决策机制相适宜，不可被简单模仿、照搬套用。但是，美国智库关于公共政策研究的特有功能、在公共问题和公共诉求反映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以及在舆情表达和建言献策中的积极作为等，皆值得探究、参考和借鉴。
在新时代，面向公共与公益目标，适宜的制度环境建设与体制机制设计理应成为智库存续发展的逻辑基础和基本保障，而理想使命感和公共责任感应该成为智库追求卓越的精神支持和根本动力。在研究考察美国智库发展变迁历史过程的同时，分析借鉴其智库创新发展一般规律，有利于促进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不断发展壮大。
（作者单位：山东社会科学院财政金融研究所）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2020年5月2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