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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中国智库要防止像美国智库那样进入衰落期

时间:2017-02-17 来源:湖南智库网 作者:王文

在现阶段进行关于智库重要性的讨论非常及时。智库的作用越来越重要无可非议,但中国智库还不到那么重要的程度,至少我们还没有做到那么重要的程度。

美国智库能够影响中国中南海,中国智库能否影响美国白宫呢?福山和基辛格等很多专家到中国来与中国领导人会见,中国的智库学者能否让奥巴马和特朗普见呢?这是很汗颜的一件事情。这是我作为从业者的自我批判,不是批评行业,而是首先批判我自己,我觉得我们做得还不够。我同意智库的的确确“应该重要”,但是“应该重要”不代表我们已经重要,这是我们需要反思的地方。

首先要看到美国带给我们的教训。我觉得现在在美国,智库已经不被看重了,特朗普根本不关心智库。过去每次总统换届,CSIS、卡内基和布鲁金斯至少有十几个人进入内阁,现在几乎一个没有。

同时,智库也是有兴衰的,有的时候真的很重要,有的时候却不重要。当代智库的发展史如果以1916年起创建的布鲁金斯学会和1910年成立的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算起的话,到现在已有百年。这期间智库至少有三次衰落期。

第一次衰落期是一战以后,很多智库成立后有一阵特别火,但二战的爆发以及苏联与德国签署了互不侵犯条款都没有被欧美的智库预测到,这些预测的失败导致了没人再听智库声音。直到五十年代朝鲜战争爆发,美国政府认为中国不会参战,但兰德公司的报告显示中国政府会参战,只是当时白宫根本不采纳他的建议。这时突然间发现原来智库还有这个作用,所以五十年代以后才重新有了兴起。现在很著名的一些智库实际就是二战以后成立的,包括CSIS等很多老牌智库都是第二代智库。

但六十年代以后又有了第二次衰落。美苏之间的核武器战争和学术研究的数量化和计量化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核武器博弈论和数学建模,人们觉得智库学者都不会这些或者还不足够,智库又开始衰落。直到冷战结束后智库才重新崛起。福山和亨廷顿等一批人开始解释冷战为什么以和平方式而不是以战争方式结束,也才出现美国进步中心和21世纪美国研究中心等一批新智库。这段历史有二十年左右。

现在智库又进入了第三次衰落。美国将近2000家智库,几乎没有几家预测到特朗普能够胜利。特朗普会觉得连我的胜利都没有预测到,我为何花那么多钱用你。所以作为智库从业者,我是带着隐忧说这些话:所有人、所有学者都认为自己很重要,每个学者都会说自己研究的领域很有意义。但你认为重要,未必你真的很重要。重要与否的关键在于时代是否给了你机会,你是否能够抓住时代的机会。

这三轮美国的教训和经验告诉我们,知识分子和智库学者要能够抓住时代的机会,提供真正的思想产品,预测到时代的发展,形容、概括和总结好这个时代的变化。

虽然美国智库近期衰落,我相信未来还是会崛起,但特朗普时期的美国智库会进一个四年、甚至八年的相当长的衰落期。这给了中国学者一个最大的警醒:智库学者现在进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非常重要的时间点,关键看我们能否抓住这个机遇。过去四年中国智库变得这么重要的原因是得到了党和国家的支持。十八大报告和十八届三中全会都讲了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习近平总书记在过去的公开场合至少有十次讲到智库很重要。如果最后“一带一路”没有解释好,G20没有解释好,南海问题也失声,金砖国家会议也没有做好,那智库还重要吗?

所以,我们要有危机感,中国智库要防止像美国智库那样进入衰落期。时不我待,革命尚未完成,同志们不能骄傲。

(本文根据作者在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举办的“《全球智库报告2016》中国发布会暨研讨会”上的发言整理,未经本人审阅,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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