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网讯(记者 陆航)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中亚-环里海”地区是沟通亚欧两大洲的重要通道,里海安全是沿岸各国所关心的重要问题,加强对环里海地区的研究对于当今中国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具有深远意义。7月8日,以跨学科视野下的中亚-环里海区域研究为主题的中国“中亚-环里海区域研究”首届学术论坛在西安外国语大学召开。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北京大学、兰州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陕西师范大学、西北大学、青海民族大学、西安外国语大学和西安文理学院的三十多位专家学者,充分发挥哲学社会科学在融通中外文化、增进文明交流中的独特作用,立足前沿,聚焦跨学科视野下的中亚-环里海区域研究,及时传播中国声音、中国理论,引导国际学术界展开研究和讨论,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中国-中亚命运共同体的进一步落实建言献策。
目前,区域国别研究所涉及的两类交叉学科,分别是大交叉和小交叉。大交叉一般会与自然科学、人文地理、资源环境等结合,而小交叉则多以“外语+区域国别”的方式。兰州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陈小鼎教授提出两个地理概念:一个是自然存在的地理环境,另一个则是根据制度建构的平台,区域建立在区域连接、区域制度和区域身份“三位一体”基础上。
“从区域建构的逻辑出发,区域议题有助于区域的生成。”环里海研究中心首席专家、西安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志认为,环里海区域以地缘博弈为主流叙述方式,“旧/新大博弈”成为理解环里海区域的主要视角,不利于区域建构。然而,环里海区域还存在依托区域议题,促成区域国家合作的叙述,有助于环里海成为区域。例如,环里海区域议题中,环境问题较为迫切,海平面波动、土地退化、生物多样性丧失等,单个国家无法解决,需要区域国家合作。随着环境合作开展,区域国家信任加强,合作议题扩展到里海法律地位问题的探讨,为区域国家合作开发和利用里海奠定了基础。当然,环里海能否建构成一个区域仍然存在诸多未知数,围绕里海形成地缘竞争还是区域内外国家合作,对于我国“一带一路”倡议高质量实施,中国-中亚命运共同体的进一步落实意义重大。
从国际地位来说,里海是最大的内陆湖,其因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资源被称为世界“21世纪的能源基地”。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与欧亚研究院副院长、哈萨克斯坦研究中心主任王海燕从中亚-环里海能源在国际中的地位、中亚-环里海区域的域内争端、大国博弈作为切入点讲述中亚-环里海地区的重要性及中国参与的必要性。她分析了里海的发展史。自苏联解体之后,里海沿岸国家从苏联及伊朗变为俄罗斯、阿塞拜疆、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伊朗五国。里海周边地缘格局改变,资源分布不均,湖海之争等成为重要的议题。在里海的能源博弈中,石油出口管道是重中之重,中国参与中亚-环里海区域石油出口管道项目也面临着管道多元化、能源安全及技术等问题。
随着国际和地区形势变化,里海安全成为沿岸各国所关心的重要问题。环里海国家能源发展战略、出口油气选择、地区法律和地区政治问题,深度影响能源供应链的通畅性。作为世界第四大石油储备国的伊朗,在环里海地区重要性不言而喻。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副所长、伊朗研究中心主任李福泉教授分析了2020年纳卡冲突以来伊朗和阿塞拜疆关系的新变化。他表示,鉴于两国的历史渊源,阿塞拜疆和伊朗恢复关系还需要一定时间。环里海地区地缘安全稳定方面,伊朗和阿塞拜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西安外国语大学亚非学院院长马福德教授认为,对里海地区的研究分为三方面,一是以点画圈,即广泛的研究对象问题;二是以点画面,即域外国家互动;三是以点论点,以里海地区或里海国家内部问题。里海作为地理上的概念,未来里海的“点”是什么,成为“点”的具体工具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思考和探究。关于区域建构,议题设置问题也是重点。经济是首要因素,国家经济实力决定里海地区的“点”;安全问题也不可或缺,不同国家对安全存在不同解读;区域大国在环里海地区的领头作用也需要重点关注。
“中亚-环里海”地区文化多元、社会多变、经济多样,从历史发展和区域整体的角度来思考该地区文化模式与历史文明的差异,才能理解和把握当地的文化意识、历史经纬与发展潜力。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战略研究室主任薛福岐介绍了中亚国家独立30年以来的发展脉络,中亚各国在政治上建立了基本制度框架,保持了国家的基本稳定。他表示,理论研究虽然重要,但是还要立足于基本的历史现实,研究政治权利的性质、来源以及与社会互动的内涵,这种过程往往是非线性的,结果是非决定论的,呈现出多个面向,如政治衰败、发展中断等等。
陕西师范大学“一带一路”文化研究院教授何志龙分析了中哈高等教育合作的特征、成就,并对其前景进行了分析。他认为,中哈30年高等教育合作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中哈两国高等教育合作的规模相对较小,合作层次较低。第二阶段,中哈高等教育合作有较大发展,表现为来华留学生人数显著增加,相对完善的留学生层级体系形成。第三阶段,中哈高等教育合作进入快车道。何志龙表示,中哈高等教育合作取得了突出成就,包括设立孔子学院、共建研究中心、建立校际合作、互派留学生。然而,中哈高等教育合作也存在一些不足:一是语言障碍;二是中哈合作共建共享网络课程力度不足;三是尚未签订中哈教育合作双边协定。
西安外国语大学欧洲学院副教授齐赵园以哈萨克斯坦为例,分析了欧盟“全球门户”计划新进展及对中亚地区的影响。齐赵园认为,欧哈合作对于我国而言,其影响既有负面的也有正面的。一方面,哈萨克斯坦要求欧盟支持跨里海国际运输走廊项目,而中国是该项目线路的关键部分,我们也能从中受益。另一方面,欧盟在与包括哈萨克斯坦在内的中亚国家进行合作时,西方的价值观、意识形态对中亚国家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西安外国语大学俄语学院教师海纳尔•达列力别克从哈萨克斯坦民间口头文学切入,提出“区域国别研究”的出现意味着时代需要中国学术尽快构建我们自身的学术体系、话语体系,以超越那些充满民族主义的学术建构,以更加客观的态度描述世界。海纳尔介绍了欧亚区域中的哈萨克人及其口头传统、哈萨克英雄史诗的流布及史诗演唱艺人以及哈萨克英雄史诗的文本特征。海纳尔表示,哈萨克斯坦民间口头文学是了解中亚国家、民族的一个内部视角,有利于我们研究中亚国家以及其与周边国家民族关系。
加强对“中亚—环里海”地区历史变迁、文化心态与国情文化的研究,有助于增进对当地人群文化的了解和认识,也有助于推动东西方文化交流与文明互鉴,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深刻内涵相契合。
“西方地图中的里海和中亚地理知识并非总是线性演进和不断进化的,而是会出现断层和退化。在不同文明、不同时代的地图中,里海呈现出模糊与清晰、现实与想象、中心与边缘相互交织的意象。”西北大学丝绸之路研究院副教授席会东以地图史料为基础,从西方发展的三个阶段,梳理了西方对于里海的探索与认识。古希腊罗马时期的地图揭示了古希腊罗马人对于里海的认知,他们认为里海连接北方大洋、而非内陆湖。11世纪喀喇汗王朝地图和伊德里西世界地图绘本也展现了中世纪伊斯兰世界对里海的认识,这样就打破了欧洲人观念中的错误认知,锡尔河和阿姆河不再注入里海,而是注入古典时期欧洲地图中未出现的咸海。里海也没有流入北方大洋的入海通道,反映了较为真实的里海地理状况。
里海地区没有一个广义的概念,而是将巴库定义为中心,巴库作为里海地区的文化中心进入了世界的文化圈,里海的文化中心意义由此而定义。西安外国语大学俄语学院院长黄达远教授以俄国东方学家巴托尔的著作《里海沿岸地区在穆斯林世界史上的地位》为基础,讨论了如何界定里海区域的问题。学者对里海地区的科学考察奠定了里海地区的聚焦物、地理纬度以及诸多的地理要素,19世纪后在东西方的绘图里,俄国学者通过对里海地区的探险,从历史角度重构了里海地区的知识体系。《发明欧洲》揭示了欧洲和亚洲的关系是颠倒的,此前认为欧亚关系是南北向的(欧洲是北方的寒冷的,亚洲是南方的温暖的),而航海大发现后,欧亚关系转变为东西关系,它存在于不同文明集团的对抗。《发明欧洲》揭示出欧洲实际上是被发明出来的概念。
高校是高级专门人才和理论工作者的重要培养机构,拥有系统全面的教学体系、课程体系和教材体系,在培育学人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战略研究室研究员肖斌建议未来里海研究的三个方向:一是产学研一体化,充分发挥资源优势,推进高等教育;二是打造决策研究和基础研究相结合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三是学理相通,将史学和理论融会贯通,培养学术规范的后备研究人才。
知识体系的发展和创新,需要一代又一代学人的传承和积淀。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章远表示,通过与会专家的发言可以看到人类的文明史、中亚、民族志、文化史的图卷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这些内容使我们认识到中亚和里海周边整个的概念是一个不断建构、不断调整和不断重建的过程。在整个过程中,它也许不是线性的或是阶段性的,这值得我们在学术意义上进行新一步的讨论和探讨。人的研究带有很强的主体性,尤其是可以明显地体会到非西方的学者在研究的过程中有着一个漫长的、独立自我的挣扎过程,这是一种摆脱他者的主体趋势。通过提炼具有原创性、标识性、解释力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能够有力促进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我们要深刻认识加快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的重大意义和深刻内涵,自觉承担起历史使命,不断推进知识创新、理论创新、方法创新,使中国特色区域国别研究真正屹立于世界学术之林。
本次论坛由西安外国语大学环里海研究中心、俄语学院、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国际关系学院和丝绸之路与欧亚文明研究中心联合主办。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